【骁离】蒹葭曲(上)

瑶光,尸体堆积如山,血流成河,一个白衣公子面无表情的登上了城墙,从上一跃而下,以身殉国,至此,瑶光王室无一人存活。

 

南宿,毓骁轻摇酒杯,不辨喜怒:“慕容黎呢?”

萧然战战兢兢跪在阶下:“属下无能。”

酒杯重重甩在脸上,鲜血缓缓流了下来,萧然不敢擦拭只是跪伏在地:“王上息怒。”

毓骁坐直了身子:“息怒?本王有什么可怒的,你下去吧。”

萧然轻轻退了出去,看着刺目的阳光,长出了一口气。

毓骁腰背挺直坐在那,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玉佩,一声轻叹:“阿黎。”

那年夏天,刚刚登基的毓骁带着心腹萧然潜入瑶光,在浮玉山,见到了那个让他惦念了三年的人。那日晴空万里,慕容黎穿着月白衫子,手执长箫临风而立,宛如谪仙一般,那一刻他的心沉沦了,得到他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心。

后来他才知晓他是瑶光的世子,按照辈分来说是他的小叔叔,可是那又如何?他想要的必定会得到。南宿国力远强于瑶光,回国后他便向瑶光施压索要慕容黎,瑶光王对爱子一片爱护之心,果断拒绝了南宿的请求。毓骁其实很欣赏瑶光王,也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但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他将慕容黎保护的很好,如果没有他,也许慕容黎的一生都会平安顺遂,可是因为他,刚刚二十岁的他决然的选择了最惨烈的结局。

毓骁有些茫然,他没想过要杀他们的,他只想囚禁他们这样他就可以得到心心念念的人了,可惜世事不能称心如意,他没有想到瑶光王室竟然决绝至此,不禁有些无措。直到白玉被血染红他才回过神来,用袖子轻轻擦去血迹轻吻玉上的“黎”字,他的唇边染着血微笑道:“阿黎。”

 

一年后,南宿王城出现了一名红衣乐师,名唤慕容离,听到萧然的回禀时毓骁挑了挑眉,垂下眸眼漫不经心道:“跟本王走一趟吧,本王倒是好奇这个和阿黎有着一样名字的人呢。”

直至看到台上那名箫师,毓骁紧紧握住了酒杯,面无表情的盯着台上那抹红衣,轻笑一声:“慕容离,本王要了。”

慕容离刚下台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,慕容离头都未抬:“让开。”他的声音很好听,就像山涧水流。

眼前的黑衣男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动手动脚,只是站在原地恭敬道:“我家主子想要请慕容乐师一叙。”

慕容离淡淡道:“没时间。”

转过身便从另一条路离开了,萧然盯着他瘦削的背影有些惊愕。

听到萧然的回禀,毓骁反而笑了:“他那么骄傲,当然会拒绝,去,下个帖子给慕容乐师。”

“是。”

帖子送来时慕容离正在擦箫,没有理会他,萧然保持着弯腰的动作,一动不动。

大约一炷香后慕容离才起身接过帖子看了起来,双手微微用力,心下黯然,如今自己只是一个箫师,说不得忍耐一二了。

抬起头眉眼依旧冷淡:“告诉你主子,明日我自会赴约。”

“明日我会来接慕容乐师,告辞。”

 

第二日晌午,萧然驾着马车前来接他。

马车驶进一座清幽小巷,萧然跃下马车:“慕容乐师,到了。”

慕容离抱着长箫的手紧了紧,萧然没有催促,静静的候在车前,长出一口气,慕容离掀开帘子踩着脚凳踏了下来,眼前的宅邸没有名字,院门狭小,萧然伸手:“请。”

二人一路行至一座水阁处,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。

萧然扬声道:“主子,慕容乐师到了。”

男子起身笑道:“慕容乐师,唐突了。”

眼前的年经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左右,笑容温和,慕容离本以为是个酒囊饭袋之徒,看见他心下也松了一口气,微微拱手:“慕容离。”

毓骁站到他面前,微笑道:“我叫萧然,慕容乐师,坐。”低垂着头的萧然愣了一下赶忙低下头去。

“我自幼喜爱音律,那日无意听了乐师的演奏,想要与乐师结交,是以有些唐突,冒犯乐师了。”

“公子客气。”

毓骁扬起大大的笑容,二人越聊越投机,毓骁眼中没有轻薄之色,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,这让尝遍冷暖的慕容离心里升起丝丝暖意。

天色渐晚,毓骁欲留慕容离过夜,慕容离摇了摇头:“不了,我还是回去吧,哪日空闲时我们可以再叙。”

毓骁想了想点了点头:“也好,萧,萧夜,送乐师回去。”萧然,不,萧夜生无可恋的引着慕容离远去,看着他的背影,毓骁笑的志得意满。

 

如今,毓骁最喜欢的莫过于每个月的15日,他可以出宫去见他的阿黎,他知道,慕容离就是慕容黎,他庆幸他还活着可也深知他此来的目的。

盯着摇曳的烛火,他想,他不会再次失去他,他会彻底属于他。

慕容离则对萧然的印象很好,面对他数次的邀约他都并未拒绝。如今,南宿王城并没有哪个权贵敢打他的主意,慕容离是王上的禁脔这是众臣默认的事实,他们还没有胆子去觊觎王上没有玩腻的人,可以后嘛,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,王上腻了可不就随他们处置了吗?

这日下着濛濛细雨,毓骁盯着窗外皱着眉头:“萧然,下雨了,本王该带阿离去哪呢?”

萧然沉吟片刻:“不如,主子带公子去游湖吧,雨中的云蔚湖一定美极了。”

毓骁抚掌大笑:“妙妙妙,萧然,阿离若高兴本王重重有赏。”

 

云蔚湖。

毓骁站在亭子里望着白茫茫的湖面发呆,慕容离披着蓑衣和萧然一前一后从雨中走来。

三人泛舟湖上,萧然贴心的备好了酒水茶点,缩在角落装起了壁花。

毓骁将白玉酒杯递给慕容离,温声笑道:“此乃梅子酿,有些酸甜,味道甚好,你尝尝。”

慕容离今日罕见的穿了一件白衣,他伸出手接过酒杯,手腕白皙而瘦弱,轻抿一口,赞道:“真是好酒。”

毓骁含笑道:“你若喜欢改日我让萧夜给你送几坛过去。”

慕容离摇头:“那倒不用,我不好这口舌之物。”

毓骁笑着摇摇头,阿离的性子还是没有变:“好,那等你去我的宅子时我们再喝个痛快,”

慕容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烟波浩渺的湖面叹道:“一顷碧波,云霞蒸蔚,真是有如仙境。”

他的目光悠远,似乎再回忆什么,毓骁的脸色似乎变了变,轻声道:“阿离,你再想什么?”

慕容离收回目光,轻抚长箫,幽幽叹息道:“一位故人罢了。”

毓骁拍上的肩膀:“那位故人现在在哪?我可以陪你去找他。”

“他,不在了,我再也找不到他了。”

毓骁没有开口,二人静静的看着湖面的涟漪。

天色将晚,三人方弃舟登岸,毓骁示意萧然退下,他抓住慕容离的肩膀,面色严肃,慕容离有些奇怪的看着他。

“阿离,我喜欢你。”

慕容离愣了愣,拂落肩膀上的手,淡淡道:“萧公子喝多了。”

毓骁用手垫住慕容离的头,将人困在柱子与他手臂间,灼热的气息打在慕容离的脸上。

毓骁一字一顿:“阿离,我喜欢你,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了你,无关性别,今生今世我只想守着你。”

慕容离的耳垂微红:“萧公子,我不喜欢你。”

毓骁低笑起来:“不,阿离,你在骗自己,你问问你的心,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?”说罢不给慕容离思考的空间低头吻了上去。

慕容离心下苦涩,他怎么敢动心呢?此来的目的是杀了南宿王毓骁,若他允了他,日后势必会连累他。想到这,他果断推开毓骁,冷然道:“萧公子,你我日后不必再见。”

看着慕容离决然的背影,毓骁握紧双手,阿离,你想杀我我便给你机会。

 

三个月后。

慕容离坐在镜前细细的描着眉,今日他便要进宫献乐,这是他唯一的机会。

他的心下一片平静,带着赴死的慨然,只是有个影子模模糊糊的在心中荡起涟漪。自那日后,他再也没有见过萧然,他望着桌上的香炉,低声道了一句再见。

如果他只是一名箫师,该有多好?

他穿着红色的长袍,头发松松绾在脑后,静静伫立在帘栊之后吹起了箫。

原本热闹的宴会一片寂静,一曲终了,上面传来一阵轻笑:“请慕容乐师上前。”

慕容离只觉得有些耳熟,却也没有多想,依言上前始终低垂着头,手心满是冷汗。

“抬起头来,让本王看看。”

慕容离抬头的一瞬间抽出燕支,然而看到那张脸时剑锋顿了顿,便已失了先机,毓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掰,一声脆响,古泠萧落地,慕容离痛的直冒冷汗,依然紧抿嘴唇死死的盯着眼前人。

毓骁只是微笑着将他交给萧然:“萧然,将人带去诏狱,无本王谕令,不许任何人见他。”

“是。”

慕容离被押了下去,毓骁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的古泠萧,起身甩袖离开,留下众人面面相觑。

 

诏狱。

慕容离被绑在刑架之上,毓骁坐在不远处看着他,微笑道:“阿离,好久不见。”

 

2017-06-05  /  302热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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